一条动物

关于如何对待别人的不幸

我能看着别人哀悲,
而不觉得心里难受?
我能看着别人悲哀,
而不寻找温存的安慰?
我能看着别人滴下泪來,
而不觉得有我一分悲哀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【英】威廉·布莱克  《别人的痛苦》

朋友又开始了他的老一套哭号:"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!"联系一段往事,便顺接着讽刺道:"是啊,人家得个白血病都能伤害到你,太可怜了!"

这是真事​,他曾因久远的小学同学患了白血病而恍若受到巨大打击,痛哭流涕,多日言语中尽是生命之感悟思索。对此我还曾取笑:"白血病是一种思维,你也可以得!"这疯子做过不少类似的荒唐事,跟《搏击俱乐部》一样的做派,加了好多个绝症病友群,于绝望的抱团慰藉中分一杯羹…太过轻易感同身受、他人的不幸恍若施加己身,可不是容易受伤的嘛。

​"我想我是时常心怀恨意的——不是在恨自己,就是在恨所有人",曾写下这么一段文字,便是出于被自己的过于敏感所累,觉得万事万物都伤害着我。

以及更多的经历,都推着我向一个问题求索——究竟该如何对待别人的不幸?

早年​读到梭罗一句:"倒不是我比别人更残忍,而是我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恻隐之心。"心头一振,不禁心生崇拜,觉得能对他人的不幸置若罔闻,是内心强大的象征。直到现在,我都似更倾心于他人这样的漠然、残忍。

后颠覆至自身的,是昆德拉竟用两滴眼泪,将诸如此类的感同身受框进"媚俗"​的定义之中。我就这么被框了进来,在这个规则里反思,便也觉得确实可笑,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,只不过自我感动罢了,就像梵高所说:“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团火,路过的人只看到一缕烟。” 不禁对"不幸"传递己身后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。为免于"落俗",开始有意识的去克制,且随着信息传递的增多,也必须控制不让别人的情绪影响到自己,总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不是吗。

今夜又读了契诃夫的小说《别人的不幸》​,数年的坚持轰然崩塌,心灵上又回归了不惧怕受伤的状态。甚至怀疑,是不是能跟真正无法跟对他人苦难无所触动的人相处或者生活,白色植物般的。甚至发现,原来也有人能对别人的不幸有所感知,却无所触动。甚至,我又怀念起光辉的人性来了,即使媚俗,即使感性,即使懦弱,即使"受伤的总是我"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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